命运是一个无情的婊子。
而双面人本该死在那一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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哈维·登特为蝙蝠侠设下死局,这是他亲手给这个过去的伙伴举行的葬礼。
蝙蝠会在预定的时间出现,他的落点、路线、支援者,全都在他脑子里反复推演过。火力的密度、包抄的阵型、撤离的窗口时间——他甚至能想象到对方被逼到角落时,披风是如何翻飞的。
他正在在能俯视一切局面的高处,看着那个复仇斗士左支右绌。
他太了解这个人,因为他们曾一起为这个城市清洗罪恶。
直到,直到他自己也成为罪恶的一部分。
今夜一切都要结束了,哥谭不再被蝙蝠笼罩。
可是他又一次抛出硬币。
金属在指尖翻转,磨损的边缘反射着夜色的灯光,然后消失在掌心。
……正面。
枪声几乎与他的自嘲同时出现。他举枪利落地击倒了身侧的同伙,击倒了正准备刺伤蝙蝠侠的人。血花四溅,四下乱作一团。
黑帮分子们骚动起来,有人逃窜,有人在破口大骂:“双面人又他妈犯病了。”所有人转身就跑,原本密不透风的防线迅速崩塌。
混乱突然平息,正剩下两个人。
蝙蝠侠站在原地,他的臂铠上有撕裂,今夜的混乱不止这里,家族成员们散在各处处理黑帮的袭击,他不顾提姆的反对,只身前来面对双面人给他的难题。
他从不会赌,他只做选择题,他又一次选择了相信这个人。
蝙蝠侠的目光复杂沉重,旧日的情谊、无法割舍的愤恨、还有那一点仍不肯彻底放弃他的失望。
“……哈维,”他压着嗓子,“你还有选择。”
双面人手里还握着枪,低头嗤笑,不知道是在嘲笑他还是自己。
“你别忘了,今晚是我安排的,我本来想让你死。”
蝙蝠侠没有挪动,他只是看着这个人:“但是你救了我。”
哈维眉心跳动:“……救?别开玩笑了,就算我不动手,你也能找到逃脱的方法。”别说这种话了。
那个黑漆漆的身影走近,双面人举枪对着他。蝙蝠侠警惕他的动作,却看向他的硬币:“你杀不了我,但你可以重创我。你能做到,哈维。但是你没有。”
哈维没有再回应。
他慢慢收起枪,后退一步,让阴影重新吞没半张脸。
“蝙蝠,”他说,“你比谁都清楚。你上一次信我,结果是什么。”
他没有继续说下去。
——
那一晚的画面清晰得令人作呕。
父亲的生日宴会宾客如云,灯火明亮。他几日前收到针对他父亲的威胁信,于是向蝙蝠侠——他曾经的搭档求助。
蝙蝠侠顶着史蒂芬妮反对潜入现场,与卡珊德拉一起守在暗处。
然后,双面人当着他们的面,用毒药和子弹杀死了自己的父亲。
那是最糟糕的一天,不管是对哪一个人来说。
——
“你还能摆脱双面人。”蝙蝠侠的声音压得更低,“只要你愿意。”
这句话简直是擦在双面人紧绷神经上的火柴,点燃了他为数不多的理智。
他几乎是在低吼:“我不需要你给我机会,我早就不是你的朋友了。”
“我只是你的敌人。”
那一晚的交锋并没有演变成真正的战斗,没有拳脚相向,也没有追逐厮杀,还有更多正在发生的罪恶需要蝙蝠侠去处理。
但那短暂的对峙却比任何一次正面冲突都更令人疲惫。
回到藏身点时,哈维几乎跌坐进那张脏兮兮的椅子里。汗水沿着额角滑落,手指颤抖。
他抬手按住太阳穴,试图驱散那种不断扩散的眩晕感,却发现思绪正在一点点向内塌陷。
他已经分不清究竟是坏脸在压制他,还是他在反向压制坏脸,两种意识挤在同一具身体里,像共用一对溺水者的肺,谁都无法获得足够的空气。
硬币。
枪口。
蝙蝠侠的眼神。
还有那一瞬间无法否认的迟疑,全都在脑海里反复浮现。
他曾经坚信硬币选择的重量,这是一个不公平的世界,那他就用硬币裁决一切。
可这一晚,他终于无法再逃避一个事实——硬币是他自己抛出的。
他完全可以不抛,等着看蝙蝠侠在重围里重伤;也可以在看到结果后选择违背,但他没有。
他选择了执行。
蝙蝠侠说的没错,是他救了他。
这是否意味着,所有所谓硬币的偶然,其实都只是他真实意志的懦弱延续?
他究竟是在救人,还是在为自己减轻罪责?
如果他承认自己在救人,那就要承认是他犯下的一切罪恶。
这些问题太危险了,危险到足以从内部把他

